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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关注】人生无非死扛着、赖活着

推荐本文章 | 点击进入《风马牛 11122011-12-26 来源:风马牛 1112  点击:460  推荐:27

像先秦诸子那样去写作

Q::您一般在什么时候写作?

冯仑:大家认为写作就是正经八百地坐着写书面语言的东西,比较辛苦。而我发现能够流传下来、最广泛的书的写法都是故事加启示录的形式,比如《圣经》、《佛经》、《古兰经》、《论语》。像先秦诸子比如庄子,他们爱讲点故事、道理。我这几年一直尝试用口语体口述,请人整理以后我再改。这样内容读起来比较轻松,基本的文法又没问题。

 

Q:作为一个成功人士,您觉得《理想丰满》属于励志类图书吗?

冯仑:不是,我写这个书完全没有按图书销售分类去写,我不是为写书而写书。这本书有三个方面的维度都涉及到了,一方面是民营企业对于未来发展的思考,因为我是做民营企业的,在《野蛮生长》中我对于民营企业作了向内的自省、检讨,说到从原罪一直到中间可能出现的死亡、合伙的经历等很多问题。《理想丰满》则对民营企业进一步发展向外进行了观察,更多着力于讨论民营企业生长的外部环境,比如产权问题、法制问题、社会公平问题、公益问题、传承问题、生态问题、未来城市化问题、行业发展问题等。民营企业始终是我关注的最重要的立场和基点。

第二是写到社会的新发展和未来的变化。提到我看到的其他地方的社会现象,比如台湾,以及它对于未来社会发展的影响。第三是我个人的一些人生体会和观察,比如旅行、90后等,话题比较广泛。所以你看人生这部分有点像励志,看到房地产、民营企业、董事会等,又有行业、管理、财经等问题,看到谈台湾、社会收入差距、公益等,又相当于社会的观察和评论,它包容性比较强。

   

Q:您几乎天天都在路上。

冯仑: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大家可能只去一次,比如纽约,但是我都去五十多次了,台湾我去了30多次。我走了非常多的地方,像阿富汗、巴勒斯坦,我又是读人文科学的,所以我喜欢进行比较、观察、思考,然后跟大家分享。另外作为民营企业家,始终想把自己的身份、立场和角色搞清楚,所以会写一些跟民营企业相关的观察,再用讲故事的方法把前世今生说一遍。未来我可能还会去尝试别的写法,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写,我觉得写书跟做爱一样,得有情绪,否则被人诱奸和强奸都不开心。写作也是,高兴了、特别有冲动了,就写一下,如果没有就放在那。我强迫自己写的只有每年元旦给公司写一篇文章,现在已经写了19篇了,今年是公司20周年,就是第20篇。相当于每年写一个周年记。

  

Q:您写微博吗?

冯仑:我不写。但是公关部会选一些我说过的、他们认为有意思的话放在微博上,是以风马牛杂志的名义建立的微博。我自己没有专门做这个事情。以前大家都弄博客的时候,我慢半拍,后来决定不做博客,去做一个电子杂志,把博客升级,变成个人化的、但是有整体编辑的形式。这个杂志到目前已经生存了五年多,是国内仅剩的两个电子杂志,还有一个是《开啦》,但是《开啦》熬不过我。因为我们是慎重开通、一旦开通就不停,公司财务支持没有问题。很多当年写博客的人都不写了,但我这个杂志一直还存在,包括线下的活动,已经成为公司软性营销和品牌推广的一种方法。

 Q:您看微博吗?

 冯仑:我看,一般是潜水,每天看很多次。我观察思考微博传播的方式、特点、未来如何运用,也许到一定时候我会做决定去写,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从流氓文人到理想丰满

Q:听说您最近在为立体城市路演?

冯仑:对,在国内一天一个城市,今天晚上开始飞。

Q;立体城市是一个特别酷的事。您跟我们讲讲。

冯仑:比如北京的望京占地17平方公里,建了20年8百万平米的建筑,装了25万人,楼建得乱七八糟,这是一种发展模式,而我们通过多年的研究算出来一种新模式,可以在一平方公里上面建600万平米,装10到15万人。所有的建筑都是连通的,是一个建筑体系,就像童话里一样。建筑楼顶上有植物工厂,可以在楼顶养猪、楼中间杀猪、楼下边卖猪肉。它像一个整体的城市,有产业、有居住。比如你住在天通苑,跑CBD来上班,每天路上三四个小时,然后看病、娱乐又分别跑另外的地方,这个城市就让人特别焦虑、不幸福。在立体城市这些功能纵向分布、集中起来,它的摆法不一样,让人感觉很不一样。你要会摆空间可以很大,人也很舒服,不会摆非常拥挤又闹心。现在咱们的城市就属于没摆好,所以不方便。立体城市是步行城市,步行的距离就是上班、生活的范畴不超过一千米,这是测量过的人类心理最能接受的步行距离,一千米以上都会心烦。

Q:这只是一个概念还是说实体?

冯仑:现在在做,第一个将落地在四川成都,政府已经批准了我们的控制性规划,明年上半年开工。总投资要530亿。

Q:多大啊?

冯仑:可以放34000个家庭。在成都南延线,就是现在的市政府往南九公里。第二个可能在西安新区里边,地已经都划好了。

Q:多长时间能建完?

冯仑:5到7年,这是一个超级尝试、巨大创新,在人类历史上有过很多这样的幻想。我们现在第一个把它落地了。我讲理想就是墙上的美人,都很好看,现实就是炕上的媳妇,能生儿子,怎么能把墙上的美人变成炕上的媳妇还生出儿子来,这就是把理想变现实的过程。

Q:您做这样的事情考虑过风险吗?

冯仑:当然考虑过,因为我是商人,做了20年的生意,我们做了很多风险评估。这就相当于女人带孩子,40岁带孩子和15岁带孩子是不一样的,15岁当妈妈你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会触电死亡,到40岁你就一定会把插座都包起来,让小孩不能碰它。我现在就相当于40岁爸爸带孩子,还会有风险,但是都在控制和理解的范围之内,所以就不是特别紧张,唯一的风险就是孩子不要太多、太辛苦。

Q:您在这二十年的生意里边,有什么失误吗?

冯仑:做生意就跟做人一样,比如你刚进入社会就很青涩,什么事只有热情,很少成功,经常遭遇挫折、白眼、无奈,这是刚开始。你到中年的时候就多少有一部分自信、自由,社会资源也多了。像我是大学77级的,现在社会的中坚力量大部分都是我们这批年龄段的,然后我又读了硕士、博士,曾经在机关里工作。所以我的同事、朋友、同学,现在大部分状况都很好。

这感觉就像吃苹果,年轻的时候就啃酸苹果,是吃着,但总是不爽,但还得吃。现在就吃一个熟苹果,你能感觉到甜,也感觉到乐趣,但也不能吃多了,要不太辛苦。所以每个阶段不同。我做生意刚开始的时候比较被动,完全是因为意外的原因进来的,但是我比较会把丧事当喜事办,在丧事当中学习哭丧,学习以死人为师。在佛教里面,死人叫大体老师,跟他学习怎么伺候更多的后人。

Q:如果不做生意您会去做什么?

冯仑:我曾经在政府里头做学术和政策研究,当时的人生设计非常简单。我们的工作叫理论对策化、对策政策化,让理论怎么变成对策,比如当前物价上涨怎么来解决,如果政府采纳了就变成政策。同时自己的身份就发生变化,叫学者幕僚化、幕僚官僚化,你要提对策就变成幕僚了,如果你去执行政策就变成官僚了。

我80年代的这些朋友基本没有下海的,他们基本上都走完了这个路线。比如现在很多财经的官员,80年代跟我们一样做学者,现在都做官僚了,如果我要不做生意呢,很可能性是这样。当然从我内心也很向往做一个知名文化人,文化人不知名很寒酸啊,知名以后犯错误都是议事,胡说八道都有人听,另外还能赚钱、自由,我非常喜欢自由。不管什么事,你要是知名文化人叫风流韵事,你不知名那叫流氓下作,差距都很大。

文人通常只有三种选择,一种叫反动文人,反政府,对社会持批判、对抗态度;第二种是走狗文人,所谓五毛;第三种是流氓文人。那时候我被误认为是反动文人,结果流浪成流氓文人,最后没想到成为皮包公司老板,然后野蛮生长,变成一个黑心开发商,然后再变成理想丰满。所以人世间像万花筒一样,生活把你蹂躏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是你自己能够塑造的。

 

人一有角色,心灵就痛苦

Q:到现在这个阶段,你觉得生活中最大的乐趣是什么?

冯仑:最大乐趣就是创造和自由。我现在能够做我想做的事情,然后我有自由。所谓自由就是比如今天我要去美国了,我不用跟谁讲我就去了。另外有一点财务自由,身体还健康,你到处可以跑,不受制。现在唯一感觉不自由的是时间,每天时间好像排不过来。

Q:比如大早晨起来接受采访。

冯仑:对,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呢。但是我感受到创造的乐趣。比如我是大陆企业,第一个在台湾做渡假公寓的项目,这个可以自己决定。另外我们在纽约拉登强拆掉的地方重新建立世贸中心,我们在上面做中国中心。像“9.11”那件事改变了很多世界的格局,重建时我能够直接参与,而且把中国的符号给它贴上面,这是创造。

我可以有说错话的自由、犯错误的自由,只要我有成本,能支付我改正的成本,我就可以犯错。我还有不巴结、不苟且的自由,但有时候我也可以去媚俗,但是有内骨,公司变成了内骨内向,就是说我有可以成为奴才的自由,也有可以成为主人的自由。这个自由对于一个辛苦了小半辈子的人来说,我觉得是一种补偿,人说年轻受苦是福气,老了受苦是可怜。年轻时看病排队,这算什么苦啊?你身体好,你一边排一边观察社会,没准儿写个小说推广,但70岁了站那排队拿药,哆哆嗦嗦被人吆喝来吆喝去,你心里就会觉得特别凄惨。

Q:您说的这种自由和创作是不是很大程度上建立在经济基础上?

冯仑:当然,这个自由是时间的自由、金钱的自由,还有角色的自由,你心情还要自由。比如我没有角色感我就很自由,人不自由是因为有角色感,比如我见到你,如果我必须定位成什么样,那这一演就不舒服了。

我有一次去东北很有意思,来了一个人,上来就说哥,我是妖,吓我一跳,还说东北话,然后让你摸他,当然要给小费,这个角色你就有点受不了,东北大小伙子,收拾的像姑娘似的。所以我就说,人真正的自由、最有价值的是心灵自由,你一有角色,心灵就极其痛苦。比如说突然有一个人来了,非要让你赞助拿钱,他的角色假定你就是一个二百五,那你就很不开心。我曾经有一次癌症误诊,都病了在医院,还有人来要赞助,这不是找抽嘛。

Q:那您怎么应对的?

冯仑:那肯定不给他,赶紧打发走就是了。因为我是病人角色,大家应该安慰同情。但是他跟你演戏啊,生活中跟剧本一样,他有固定台词的,你得不得癌症他都是一个台词,这是叫角色。所以生活中每个人的角色和剧本很固定。

 

癌症误诊知道什么叫生死

Q:您那时候被误诊害怕吗?

冯仑:很迷茫,也不叫害怕。所以我后来总结,男人有四门功课是必须的,一是坐牢一年无罪真正知道什么叫是非;第二离异无子女,知道什么叫爱恨;第三癌症误诊知道什么叫生死;最后非典疑是知道什么叫委屈。癌症这个东西让你知道生死,因为你每天老想这事,突然感觉生命很沉,往下坠,所有平时重的事都往上飘,这个感觉很奇怪。过去叫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我觉得是不能承受之重。到癌症的时候就是重,健康的时候是轻。健康时你会觉得,今儿要巴结这个领导特重要,因为你每天都活着,觉得活着是轻的,而巴结领导是重要的。当你得癌症知道人就是生死选择的时候,生命是沉的,领导不重要了。

Q:那不巴结了,后来发现被误诊了,不很惨吗?

冯仑:那是啊,人生就是这样,如果病好了,发现生命又轻了,金钱、名誉、地位、领导、是非又都重了。所以人在生死的时候,对于一件事情的感受和平常差距非常大。我后来的一个改变就是,我做生命中增量的事情,所以叫追求理想,顺便赚钱,而不是做最赚钱的事情。

比如我们做纽约中国中心的事情,我花了八年精力,去了五十多趟,才赚多少钱呢?有这精力在这儿炒几块地,比这钱多多了,但这样做对人生没增量,在社会、历史上没人注意、没痕迹,而做点把地产和社会的进步结合起来的事情,我觉得挺好。另外从中也学会了很多特殊方法,因为这是在地球上最有挑战性的房地产,我学会了这些东西,对我在国内发展其他项目,有非常大的帮助。我现在想的立体城市也非常之难,500多亿投资,我要费多少精力才把这事组织好。但是这个事会改变城市化的发展路径和模式。

 Q:这是您理想的一部分?

冯仑:对,城市由摊大饼打补丁,改成适度的向里聚焦、拔高,把向外的力量拉回来,让人生活更有幸福感。在北京交通拥堵,男人前列腺经常得病,空气污染使女性也特别容易得病,人在路上的时间很焦虑,每天都要迟到,看病要排队。

另外房价高、生活压力大,没有快乐,但你又不能离开它,久而久之,变成囚犯一样。我希望改变,把城市系统重新设计,60%人在城市里就业,步行不用超过一千米,有学校、医疗城等各个方面的服务。我们还开发了一个网游,这个网游和真实的立体城市是一样的,你在里边玩,赢得的积分可以在立体城市里消费。

大家在立体城市里生活、工作,幸福感会增强。在北京像你这个年龄段都感觉幸福感不是很强,又不自由,压力又大,是吧?所以城市化现在给大部分的年轻人带来的都是焦虑和压力。尤其是独生子女,未来老人的负担会非常重。等你父母七十多岁的时候,你小孩也是正需要照顾的时候,你一会儿跑幼儿园,一会儿跑医院,基本上没法上班。以前子女多,父母可以轮流照顾,现在不是这样,如果都住在一个城市,那你大概从40岁以后一直在60岁,基本上在照顾四个老人去医院,如果运气好老人健康的时间长一点,你会好一点。

这就是城市化带来的一些困扰。我们现在想改变这个,让城市变得便捷、环保、低成本、高享受、高舒适度,这是一个梦想。

 

 

我曾经被医疗体制所迫害

Q:您至今为止觉得人生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冯仑:到目前来说,我对现在还都算满意。如果说最遗憾的是我曾经被医疗体制迫害。

记者:被迫害?

冯仑:我曾经去体检,因为它那个针头没有消毒好,给我感染了丙肝病毒,虽然现在是健康带菌,但是折腾的我不断要去检查,这就是医疗体制,它用铁针头,我被感染了,我还没法找他去。

记者:这是很让人愤怒的。

冯仑:对。癌症误诊以后,我特别爱好体检,三个月到半年查一次,全身各个器官我都体检过。花钱花时间体检,省钱省时间看病,健康不是治好的,是因为你提前发现。在小孩三岁、五岁以前,基本上没有什么病,人生命体非常怪,随着年龄越大,病变的速度越快。我们40岁以前,可能一年体检一次没问题,因为免疫力很强,和病体对抗可能要一年以后会有很大变化,在一年内查出来就没事,但到六七十岁病变速度加快,你要不断地就像汽车一样去保养、收拾,你要不收拾,可能开到路上嘣一下就给憋死掉了。

 我就不断地去体检,对身体管理得很好。所以我再累我都知道没有问题,比如说到了一定年龄做肠镜、胃镜,这些都是做一次管多少时间,已经到了哪个程度你也知道,如果说不行了去医院收拾收拾。体检就像汽车要多保养。

Q:您害不害怕老和死亡?

冯仑:目前还不害怕,因为感觉比较远,我估计人到临近的时候都会有恐惧。这个恐惧哺乳类动物全有,比如你到了死亡边缘了,像在悬崖边上往下跳,你说害不害怕?不怕就是疯子,正常人都会恐惧。所以我估计到一定年龄或者突然又得什么病的时候,可能会有恐惧。

Q:您考虑过退休吗?

冯仑:我今儿早上突然在想这个事,以前一直没有想,昨天晚上我一点多才睡,时差没倒过来,早晨6点就醒了,起来我还要收拾这五天一天去一个城市的行李,我想我是不是再过三五年退休得了,也许去干点我认为更好玩的事。

Q:不来接受采访了?

冯仑:不来了,因为采访这件事情有很多重功能,有很多时候是一种工作,要达成沟通,有一个预期的目的。比如艺人,他要知名度,提高他的溢价能力。我们商人希望提高公司的品牌知名度,比如我是一个作者,我希望这个书被更多人关注。在有着某种功利目的面前,你特别有欲望表达,比如有的人写微博,早上几点起来、几点睡觉都写,拿这事跟全中国人说晚安,因为有几百万粉丝跟着。

Q:特别有表达欲。

冯仑:有表达欲望。现在有了微博以后,你见任何一个人他可能都是媒体,我觉得人都不清静,人经常闲聊天的时候,咣就被弄出去了,觉得挺闹心。所以我觉得看微博最好别看评论。后来一想我跟他又不认识,他说我也好,夸奖我也好,不应该对我现在有什么影响,但你一看你是俗人,还会高兴或者生气。所以这个社会你要保持一个自由的心情,实际上要远离媒体。比如我到国外我就耳根清净,上完班,做完事,然后回到酒店,自己想去哪去哪。反而觉得特别舒服,人很开心、很幸福。

自从中国一落地以后,一打开手机,一看微博,人就开始闹心,你打开电视、报纸,一看甘肃什么学生又死了,又加税了、通胀了。人最大的幸福是没时间概念,聊到几点是几点,然后困了就睡,饿了就吃,这多自在啊,哺乳类动物其实最初都是这种自然状态。社会化以后,人发明了表,让我们彼此控制他人生活,因为我要就你的时间,你也要就我的时间。

 

他们让我觉得做生意很光明

Q:现在还活着的人里边,您最钦佩的人是谁?

冯仑:从商业社会来说,我最钦佩三个人:王石、柳传志和马云,他们都是我的偶像。我觉得他们都在商业上创造了奇迹,在人生里拓展了更大的空间和可能性。他们做人处事方面拿捏的分寸非常好,对人真诚、不装。我非常喜欢跟他们在一起,经常在一起瞎聊天,讲段子,我回来以后第二天还飞到深圳跟王石聊天。我从他们身上学习到非常多做生意、做人方面的启发。因为有他们让我觉得做生意才有乐趣,如果在生意场上看到的只是挣钱和人性负面的东西,我会觉得很绝望。但因为有他们让我觉得生意很光明,对社会也很好,他们三个都有来推荐我的书,都是好朋友。

 Q:我看您买了乔布斯的传记,您喜欢他这样的人吗?

冯仑:这是中信出版社送的,我还没来得及看。我很喜欢他那种状态:法无定法、不拘一格、创造未来、开拓人生,他改变了行业规则。我非常希望能像他这样来做生意。

 Q:您会想跟他做生意吗?他的性格中可是有很多阴暗面。

冯仑:那没办法,他不代表我,那是他的事,我希望能够有这样一种生意人生,就像他讲的我不希望是埋在棺材里是最有钱的人,而是一个改变世界的人,我觉得这是激励我每天去做创造性工作的一个原因。

Q:您对自己的外表满意吗?

冯仑:基本满意,就是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反正没缺什么也没多什么。当然不满意的地方不是我造成的,也不是我父母造成的,是时间造成的,我对父母造我的状态很满意,以他们的条件能造到这个程度,我觉得他们尽力了,我对我自己来说也很满意,我没有放纵自己,比如说抽烟、喝酒,弄得牙也黄了,然后挺着大肚子,我觉得我还是对我父母的作品善加修缮吧,但是我觉得不满意也没有办法,比如头发会减少、有些地方松驰啊,甚至会突然发现体检的时候怎么个子比原来低了,每况愈下。原来我记得体检的时候是1米75,现在变成1米73了,有可能还低。这就暗示你,一件东西用旧了,它总是有褶子,就像一张皮,更好使更舒服了,但它旧了。所以人的形态、外表都是这样。

 

在中国社会还是男权社会

Q:您觉得对男人来说什么品质最重要?

冯仑:自由、自信。

Q:女人呢?

冯仑:优美、聪慧。

Q:为什么会区别对待?
冯仑:这是美学上的区别,因为男人自信会给他自由,他才能创造,然后他会包容,很多品质比如睿智、包容、自由、毅力、智慧都是来自于自信。当然自信又取决于理想、价值观等等。但女人所谓要优美、聪慧,是因为男权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女性是第二位的社会角色,男性是第一位的社会角色,当然它有些重复性。女性优美是大家共同肯定的,比如你坐有坐姿,说话有说话选择的词汇,现在我看微博上有很多自称女流氓的重口味女青年,说得都不优美,但后来我一看照片长得都还挺漂亮。女的太随意了,人家会认为没教养。现在中国社会还是男权社会,我认为比原来要好,但很多价值观是男性的眼光来看的。

 

Q:您从父母身上学的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

冯仑:他们都是中产阶级了,再往上倒他们也算富二代,49年以后变成拼一代,所以他们有比较好的家庭教养。比如对知识的尊重、做人善良本分,尤其是经过文革各种各样的摧残迫害,使他们谨小慎微、对风险敏感,这些可能都影响到我。另外他们是书香门第,影响我从小对人文科学的喜爱,即使在文革没书看的时候,父亲也给我找很多书来看,然后讲解。这对我知识的积累包括后来77年考大学,都是很大的帮助。

我记得在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他们总是想我只要能跟他们这样,就不错了。但没想到后来跑这么老远了,前天晚上我母亲给我打电话,她晚上睡不着觉,打电话问我干嘛呢?我说我刚从美国回来,又飞到深圳了,我在北京两个月才见他们一次。他们俩也都七十多岁了。按照我们中国的传统看法,他们非常不容易,他们是早恋,我妈很早十几岁就跟我爹跑西安来,一直这么多年。家里头一直比较和睦,对我性格的形成就好,家庭比较健康,人就不各色。

 

伟大妇女不是不做小三,而是选择跟谁做小三

Q:您说到早恋,您觉得什么是爱情呢?像您父母那样。

冯仑:目前分不清婚姻跟爱情这件事了,但是往好里说就是爱情,如果俩人老吵架,大家就说叫婚姻,爱情是一夫一妻制的道德表现。书里特别写了,人类起初没有爱情,在半坡村的时候都没有爱情,就是母系社会后期出现了私有制,出现了一夫一妻制,为了财产的继承,要把一夫一妻制固定下来。

人类有两件事情来保护一夫一妻制,一个叫处女崇拜,就是结婚的时候你必须是处女,保证这个孩子是咱家的,不能说是别人家的。感谢天赐,人是唯一有处女膜的哺乳类动物,老虎、狮子没处女膜,人就用这个自然差别来界定你是不是纯洁。第二把一夫一妻制一对一的情感美化、神圣化,叫爱情。一对多,叫滥情。爱情是这么来的。所以在现代社会,实际上更重要的是婚姻,当你婚姻比较和平相处、稳定和谐的时候,这个时候爱情会瞬间出现。

 Q:一定出现在婚姻内吗?

冯仑:在婚姻外一对一,也被认为是爱情。但是突破婚姻以后,就要靠时间。比如你出轨一天,人家说骚情,出轨一辈子就是爱情。做小三做三天,这算是作风问题,而一辈子,比如说赵四,扛了二十多年,愣把大姐扛下岗了,所以也变成爱情了。很多事就是扛,你没扛住,那你就不行,不被大家赞同。所以差别都在时间,根本不在事。

比如近代历史上的国母都是二奶变的,所以伟大妇女并不是不做小三,而是选择跟谁做小三。像宋庆龄、宋美龄、江青,曾经都是。很多事不在于做不做,不在于姿势,而在于跟谁做。我以前在《野蛮生长》讲过,第一决定于时间,比如你插足一年是作风问题,三年是搅和,三十年肯定是爱情。你如果说是小姐坐台,当下给钱叫嫖,一个月给钱叫友谊,一年给钱叫爱情,一辈子给钱叫婚姻。一切都是时间决定的,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里头讲,所谓文明家庭就是文明的娼妓之主,现代的婚姻是性跟钱的另一种交易,因为你离婚时候才知道,原来你睡了二十年是得一半财产。这是我们党作为指导思想的马克思主义当中的一部分内容,所以不是我创造的。因为马克思本身自己都不信这个,他跟保姆乱搞。

 Q:对,生一孩子说是恩格斯的。

冯仑:嫁祸给了哥们,恩格斯也不结婚,也有作风问题,这都有事实根据的。我到英国去看马克思墓,现在英国共产党没钱了,把他保姆的墓跟他都混到一起了,说省钱,反正他们也都在一块。后来我还捐点钱,你们要不行,还是分开吧。

 

人生最好就死扛着、赖活着

Q:您怀疑过自己吗?

冯仑:很少怀疑,身体不好就怀疑,就是癌症误诊,只要健康的时候不怎么怀疑。

Q:您觉得自己是个诚实的人吗?

冯仑:95%以上是诚实的。

Q:那5%在哪?

冯仑:做梦的时候,做梦的时候有时候骗自己,也骗别人。我基本上能够做到95%。当然有些该说我没说,但我不编造。克林顿说我们发生了不恰当关系,但是口交不是性交,这是法律概念。他只是把一些信息遮掩了,但是他没正面撒谎。

Q:您觉得这种不算撒谎?

冯仑:这不算撒谎,我有时候没法表达,那我表达了以后,你们理解有歧义,那不是我的问题。

Q:您最想教给自己子女的是什么?

冯仑:就是一个人生的GPS,生活当中如何处理问题、安排自己人生的一个价值观、方法,我觉得她现在也有了,基本上不用我操心了,这个是最重要的。因为人生不确定的东西太多了,你不可能都替她安排了,但有了这个她自己就会处理,就不需要你了,相当于在沙漠里我告诉你怎么没有用,不如给你个GPS你自己走。

Q:您相信2012吗?

冯仑:不相信,人总有办法对付这个地球。

Q:最后问您,您觉得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冯仑:在活着,卑微的挣扎着活着,或者是快乐地、有益于他人的活着,人生意义无非是活法,如果说卑微、罪恶地活着,它的意义在于启发后人,做反面教材。但如果你是积极帮助他人,然后有益于社会的活着,你的作用在于改善别人的生活状态,让别人更快乐。不管怎么样,只要活着,都是有意义的。所以最好就死扛着、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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