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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近，那么远

推荐本文章 | 点击进入《大学风第36期》2009-09-12 来源：大学风第36期点击：281 推荐：0

2009年的六月，这个台风肆虐的夜晚，窗外风起云涌，窗内，我想起那个林木木的男孩。

那是一段冗长而曼妙的年华。在江南小镇，在现实和梦想之间，我和他，和那些并肩作战的同伴，一起成长。多年以后，离家千里之外，在忙与茫之间徘徊，那段时光，却似海那边的明风丽日，却似台风之外的静谧之境般远不可及。我怀念他，就像怀念那段青春，怀念属于我们的，红领巾和初恋。

这一组日记，与其说记录了和那个男孩的故事，还不如说记录了我的盛夏青春。

2003年8月12日

终于回来了。这个夏天，踏着故乡的地，我在香樟树下重又遇见你，你一笑而过，如夏天里最灿烂的阳光。

哦，我的木木。

我在梦中一千遍的呼唤这个名字，只因我的离去，不足一千个小时，却抵好几光年的路途。

暑假，跑到舅舅家去玩。然而看着异乡的月，缓缓地，如华丽的乐章流泻出来，透过法国梧桐的细密的影碎落一地。那一地的碎月光，我无法停歇的想起了那个木木。

前不久的那个六月，蔓延开来的爬山虎斜斜挡住了午后的阳光，背后坐着的那个他，会在失落的时候给我打气，会和我一起迎接生地会考，会陪我幻想怎样的未来。

开始微微的关心起木木来了。看着这个从小认识的男孩，有着细长而深邃的眼睛，笑起来眉角向上翘起的样子，让人心生温暖。他是不帅的，可他会打一手好篮球，可他有着令人吃惊的好脾气，可他会做二十道好吃的菜。可他，是会关心我的木木。有他在身边，会很安心。侧脸看他明媚的笑容，就像有些细微的温暖的灰尘落在了心中，但却不知道心会怎样，是长出美丽的珍珠还是随风消逝呢？

2003年9月28日

我抱着一堆复习资料找到了木木。他刚打完球回来，一身冒着热汗。

我不会做的，我头痛的，物理和数学，拿给他，却直接来了句，这都不会做？

“哦，就是不会嘛。”

他笑了。拿笔龙飞凤舞起来。我有机会看他侧脸，呵，微微扬起的嘴角，和带着汗珠的发梢。这一切在夕阳下罩着一层朦胧的面纱，柔和得恰到好处。

解决掉了这一堆题，他看了下表说：“带你看一个奇迹吧。闭上眼睛倒数十秒，你会发现很美妙的事情。”

十

我听到了风中细微的树叶声，那一定是法国梧桐，在这个季节泛滥的变红。

九

我想其实那几道题我是会的，可我懒到只想看他侧脸和埋头运算的幸灾乐祸。

八

九月快过掉了，哦，今年就是毕业。木木你还会和我在一块上高中不呢？

七

木木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河边兜风！上次打赌欠的麻辣烫还没付诸现实呢。

六

我听到了一阵大风。树叶乱舞，在黄昏的暮色中，那随处可见的落叶又是谁的丧礼？

五

木木，我们的未来，又是怎样子呢？

四

木木，下次带我去凤凰吧。或是丽江。又会有几度春秋，在确定与不确定之间招摇？

三

在这一时刻，应是什么都想，什么也不想。只要可以和你一起看落日余晖，就足够了。

二

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吧？等太久了。

一

愿有一朵莲花，盛开于你心。

我睁开眼睛，霎那间学校的灯全亮了。我们的学校曾经是旧时的私塾翻修过来的，窗台依然是红木做的，岁月斑驳，却在这灯影余晖下，映着别样的美。那一刻，西边绮丽的晚霞映红了层层迭起的远山，而泛着鱼白的月牙挂在东方深邃至极的蓝空，美丽的微笑。木木在灯光中得意的笑了，意思是这样的美景也只有我才能带你见到。

2003年12月25日

“Ｍerry Christmas! 我喜欢你！”

卡片从我手心滑落，内心冰凉。

平安夜的烟花在天空灿烂的绽放，美丽却转瞬即逝。

木木捧着一个可爱的圣诞老人走近，一句圣诞快乐，然后小鹿一样跑掉，快得像他在足球场上的速度。

哦，只剩我和孤独，以及路灯拉长的清辉。拙劣的表白。还有那些在远处窃笑的男伴女伴们。

好像我们就是舞台中心的演员，换上戏服是为了同学们所羡慕的才子佳人。在他们那里演绎着埋藏的古老戏文，浸着千百年的黄月光，咿咿呀呀唱出悠长的调子。

其实只是有点不安。虽然，喜欢听他讲解难题时的仔细耐心，喜欢和他坐在操场边上看夕阳余辉，喜欢坐在他单车上穿越雨后湿漉漉的林荫大道，喜欢对着他乱发脾气再看他一脸的不知所措，喜欢就这么简单的靠在他身边畅谈未来。

可是，或许是还太过年轻了吧。这比茱莉叶的幸福还美好的幸福，比维特的烦恼还头大的烦恼，比徐志摩的痛苦还忧郁的痛苦，比一切悲剧或喜剧都严肃的话题，就那么现实的压在我头上。

十四岁的头头上，初三的繁重课程，不允许的。你懂那两条最相近的平行线吗？是不即不离的走向尽头，或走向没有尽头的尽头。木木你会这样吗？会在年老还记得我年轻时的样子吗？会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木木，我们好好的，不相交好吗？

2004年9月1日

这个九月，当第一片叶子从树上缓缓坠落时，木木，这个从五岁那年遇见到现在依然和我行走于同一个校园，坐在同一个教室的男孩，注定还要继续陪我走下去。揭榜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我们俩的名字，那么一致的出现在同一个班上。

缘。佛说的。“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愿用今生的擦肩而过换来世的不离不弃。”

可是，高中的生活让我措手不及。我找不到我的位置。身边突然只剩下木木了。只是已经习惯了他默默的好。不论在哪里，张扬或不事张扬。

想起中考前最后一次上课，他坐在我后面。我把他的鞋带系在我的凳脚上，是的，谁也不能轻易解开的系紧。或许我若身在战国，指定是怨妇。可是与生俱来的不安全感，我只是这么担心而惶恐着。还好林木木你识趣的和我一起过了那道坎。

想起小时候我们原来不是青梅竹马的，想起那时还恨恨地讨厌他。我那时是班长，班主任是我妈妈啊，整个一女王在那，谁怕谁的。只有他，突然站出来说莫水若你不能欺负小同学！我仰头看他那结实的小肌一鼓一鼓的，想起妈妈今天不在，毕竟心虚了，只是嘴上还恨恨的吼着：林木木你记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记得你一辈子的！

后来十年过去了，莫水若毕竟没有成为君子，林木木也毕竟没有成为莫水若的仇人……

只是校园里那棵小树上多了一行扭扭曲曲的小字：

林木木喜欢莫水若

2005年4月7日

我就那样站在人群之外，冷眼看着人群之中的两个主角。

当一切转变为习惯，习惯了也就厌倦了吧？我想。

于是传说里那么美好的事情，而我只能独享了这份“难得”的寂寞了。

雪曼像跳跃的小兔子一样追着木木跑，在走廊上的木木做着鬼脸冲她，闹哄哄的一群同学吵得让人心烦。我又想起一个月前母亲的长谈，谈得我头皮发麻心情紧张。

“你和林木木什么关系？”

“同学而已。”

“同学？你才多大？你的首要任务是学习你知道不？啊，大学是靠你自己去考的，你还身为一班之长怎么做模范！你怎么面对你那些敬爱的老师……”

老妈的唠叨好烦，可我不敢也不懂怎么违抗。是使命，或是责任，或是单纯的从小我就不懂反抗。我好想说不，可是我不知道我说出去的代价如何。我一直活在她的期许里，而这一次，我只能，只能默默写了封信默默交给头脑木质的木木。陈奕迅《十年》里唱的，原来只是真的十年而已啊。从五岁到十五岁，就那么平淡的走过。

可是难道就是这样子啊？我听着《我不难过》突然发现自己是难过的，只是我很努力的去成全别人的梦想，同学的，老师的，家长的，也就，忽略了自己的生命吧。我在哪里，又能在哪里？木木你懂么，你会明白我的心境么？

木木这个木头怎么会懂这些呢！而雪曼迷人的跳跃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木木和我之间。两条平行线里多了另一条相交线，好像世俗小说里的写法。只是，我又能说什么呢？一边是我听不懂的使命，一边是我看不懂的两个人，我又能说什么呢？

现在不是奢谈感情的时候，我很清楚。可是雪曼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和她玩得好，而我呢？这狭窄的角落只容得下我独自伤悲。

回忆却怎么也不能挽救未来，对于木木和雪曼，对于未来，我又能做什么呢？

埋头，我依然努力在做题，那些让人神情恍惚的题目啊，可懂我此刻的心情？我愿是一朵木棉花，可却无法盛开在最妖娆的土壤。我想不通的，但愿埋头，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吧？

好好的生活，坚韧，顽强，就像那种叫荼蘼的小小沙漠花朵。

2006年1月17日

很痛苦的分科抉择。我不知道前方的两条路，到底走向何方。木木几乎不用思考就选了留在这个重点理科班，而我呢？

木木说，不怕啦，有我在。不是，我们还要考同一所大学吗？

想起了班主任的笑，难得这个一贯严厉的中年男人，对我谈话时有着温暖的和蔼的笑。他说，不要吊死在自己的思维里。他说，你的一生，不知会走过多少路。他说，路的那头依然是路，而那些所谓的中转站，不是终点，起点而已……那些贴心的话语在脑海萦绕，响起在深夜空洞的教室里。他的烟光一明一灭，犹如深夜独自开着的蓝莲花。

好吧。报名表我终于填好了，文科。

想着木木现在肯定在打球或是玩游戏。我真的不敢告诉他。我怕我告诉他我就反悔了。我想我不能毁了我下了一百二十个决心做下的抉择。

我们兵分两路，各自为战。我们，高考后再会师吧。

只是短暂的别离而已啦。分开不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吗？没事啦，不再是这个小镇，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吧，过了下个六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呢。面包和牛奶，恩，木木以后去你那蹭饭哦。

可是对着他的灰色头像留言，我却晕乎乎觉得眼睛想出汗了……

雪曼也去了文科班。木木的死党说：“老大你不会以为雪曼和木木怎样吧？你怎么这么笨呢？木木只是不想让你再听到那些淹死人的流言蜚语了！”

“哦，只是为什么他要对雪曼好呢？”

“呃，其实，是我对雪曼很有感觉。”

“哦原来如此。”

原来让人如此心伤。原来我才是童话里那个最任性又长不大的孩子。
2007年5月16日

距离高考几十天而已。气氛很紧张。骑着单车穿过无数清晨和夜晚的冷清街道，只有晨起的飞鸟和深夜的路灯为伴。呼啸而过的十七岁，呼啦啦消逝在埋头笔记和抬头听讲的时光里。

偶尔遇见木木，温和的笑，然后行色匆匆的擦肩而过。考试后榜单上扶摇直上的名次，莫水若的名字终于得到了老师和父母的认可。什么时候收起了破烂的牛仔裤和带锁的日记本我好像不太记得。只是觉得站在巅峰更有摔下去的危险。

疯狂到日记里没了林木木，疯狂到只有x, y, z和a ,b, c的生活。

只是偶然会怀疑这不过一场梦。梦想后会看见曙光，朝阳里依然是那个熟悉的班级，依然是严厉的班主任，身边依然是刚打完球一身脏兮兮的木木。

木木问：“为什么选择文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低头，沉默下去。

“水若现在还好吗？”

“嗯，只是觉得少了个人，憎恨突如其来的寂寞来袭。”

原来你也如此。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可是，为什么我们总是能把美好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为什么你总要承担那些不该属于你一个人承担的责任？水若，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他的左手边的小情人，固执得让人心酸。是的她很听话，很听话却委屈了自己；她又很固执，她固执到不懂什么是爱情却坚定的说拒绝。他的拿不起又放不下的水若，她不懂有一种思念，会在深夜让人辗转反侧寝立难安；她不懂有一种深情，在被拒绝了一万次之后依然坚定的等待被拒绝的滋味。可是无论怎样，水若，懂你，才会珍惜。

2007年8月24日

这个夏天漫长得令人绝望。我于是又想起那个熟悉又模糊的下午，我考完英语平静地走出考场。太阳明晃晃让人狐疑这是错觉，那些预想的激情燃烧和放肆疯狂似乎离我很远。很安静，很沉默地就告别了我的高中。于是想起我们的无数在耀眼日光灯下度过的夜晚，想起了头顶寂寞的月亮和满城尽带补习班的疯狂。

但，八月扬起的尘埃掩饰不了年轻学子的兴奋。八月的尾巴上了。木木明天去学校。

木木后来报的是H大，星城最古老的大学。其实那时我也打算第一志愿填H大的，只是心有不甘的想起了那所最美丽的校园，想起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童话。我念叨了整整一年的X大。于是打电话给木木，“那个第一志愿我就先填X大试试哦，希望不大，但至少是我梦想了念叨了这么多年的大学嘛。”

后来的结果出人意料。我进了，擦边但也总算进了那所能大海环绕的大学。同学们说，赶快回到前世，扭断脖子也要把那后续的缘回眸来嘛！

只是终于，没有不散的筵席。

是今天了吧，最后一天。小型party,五个人都有点微醉，KTV里嘶哑的声音，啤酒摇一摇拉开，洋溢四处的泡沫。林木木怎么办呢，我们终于要分开啦。十几年呢，一首《十年》都唱不完的冗长岁月。

微醉，因微醉而深情。清醒，因清醒而固执。从那年夏天到这年夏天，迈出这一步多么艰难，最后我选择了牵手，似乎是高考松绑之后的后遗症，却是大学前夕不成熟的游戏。是我的坚持败给了时间还是他的坚持赢得了这份不确定的爱？

我的甜蜜的小幸福，不知是否会历经莫大无比的心伤？

2008年2月20日

“等得到我幸，等不到我命。”木木在某年某日说的一句话，原来那么现实。

木木不确定，水若也不确定，于是距离变成了最可怕的谎言。

大学很忙了，忙到两人不再电话，忙到每日一句晚安草草了事，忙到甚至忘了彼此的生日，忙到开始厌恶对方，厌恶那些曾经的习惯。

怎么可以这么决绝，那些刻骨铭心直到永远的誓言，五个月就可以忘记得如此轻而易举。沉甸甸的十几年的岁月，可以随滚滚列车抛之脑后。

亲爱，你怎么不在我身边。我的那些不安全感，我的那些不确定，原来可以一起爆发，直到某天水若对木木说，我们分手吧。那么平静自然。

或许这一说，也是和自己的青春挥手。我闭眼就是那些滚滚如涛的记忆，支离破碎的画面，在存在与虚无之间，在有无之中，在爱情与理智之下，我变得如此的脆弱而惶恐。而木木呢？无论时光怎么变化，和某一个时代的诀别，却无法和某一个人诀别。我爱上的那个木木，生活在纯粹而干净的中学时代；或许时间，只有时间才能使我们再次相遇，如《情人》，如《茶花女》，或如其他。可是，只有拂晓的鸟儿会清楚，我们再遇时，是否还能走到一起。

正如那首小诗：

If I could see you,

After long years

How could I greeted you

With silence and tears.

2009年6月21日，我只愿躲在风雨之外时间之外，回忆那些美好却微凉的斑驳岁月，我那短暂的没有甜蜜的五个月的初恋，我那漫长的全是甜蜜的十年的柏拉图之恋，我那存在于现实之中又似乎远离烟硝的想象中的木木，都是那么的美好，却微凉。我不知道木木会不会听我这些喃喃自语，只是，若佛肯同情，我依然愿回到前世，回眸到脖子断了，也要续回那未了的情缘。

可你依然这么近，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