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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叫做没心没肺的享乐

推荐本文章 | 点击进入《大学风 第44期2010-05-13 来源:大学风 第44期  点击:2421  推荐:2
至今还不是很明白,当年第一次听到郑智化的歌的时候,为什么会有浑身振奋,恨不得迅速把它们的旋律记住、然后也大声唱出来的冲动。要知道,从小到大,一直对流行歌曲极端迟钝的我,肯开口去学一首歌,真的是超出自己行为的常规了。如果说像《水手》这样的歌的跳动旋律,和那个年代不安的80后青春成长的脉动,刚好合拍,所以容易穿透我们的皮肤而浸入血液,那么像《大国民》这种带着浓厚政治、社会批判色彩的歌,也能让我血液沸腾,真的就难以求解了。1990年前后和我同龄的这些人,没有理由对还保持新鲜活力的社会抱有不满,甚至以我们那时候的心智能力,敏锐、洞察这样的字眼还离我们的思维有些遥远呢。唯一能梳理出来的情绪源头,大约也就是“统一台湾”口号下对“台北”这个想象中的“异邦”,那种爱恨交加的心态吧。郑智化的《大国民》,让我们这些被教材统一了思维的孩子,可以惬意地嘲笑那个我们统一不了的地理空间,是一个“荒诞可怜”的水生火热世界。尤其当听到了郑智化因为这首歌被国名党政府扭送进监狱的传闻后,建立在“共产党天生是好汉,国民党天生是恶棍”这种简单二元思维基础上的孩子们,不能不对郑智化更多了几分仰慕的敬意。
一首让郑智化坐了七年牢的歌》,那首在自己的记忆力隐没了很长时间的《大国民》马上就冒出来了。熟悉的旋律再次击打耳膜的时候,居然有了别样的滋味。我不能不和朋友同流合污地暗想:那个让人咬牙切齿的二十年前的小岛,怎么这么像今天让人深感切肤之痛的周遭一切。肮脏、贪官污吏、谎言、宣传口号、贫富差距、钞票、穷人、房子、向钱看……如此眼熟的让二十年前两千万岛民生出“何去何从”慨叹的歌词意象,何尝不是横亘在我们眼前的真真切切、痛彻心扉的现实压力?《大国民》能扰动人心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年轻人泄愤式的不安分守己,而是跨越了空间甚至时间的现实主义批判力量。这就是艺术的战斗吧。而这种战斗的价值,在无所不在包围着我们的、无病呻吟的靡靡之音,令我们的多愁多病的情绪繁冗到作呕地步的时候,显得弥足珍贵了。
在中国传统文化的科律中,对“靡靡之音”的畏戒,具有优先的道德价值。但是构建中国道德主义大厦的支柱中,却少不了《诗经》这样收纳了大量淫奔期会诗作的经典。这就注定了中国的艺术,从此就始终沉溺在欲望张弛和德行规约的“天人交战”中。曹雪芹借警幻仙姑之口训诫的“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终究连曹雪芹自己对人类文学艺术中痴男怨女永恒主题的迷恋都挡不住,更不要说那些随时被情感的喷薄冲溃羞怯感的拙劣分子了。大多数艺术家都不惮于用莽撞来摩擦出创造的火花,没有几个人会愿意束手就擒,即便他们表现出《约翰·克里斯朵夫》中“高脱弗烈特舅舅”那样对既有高峰的敬畏。
天性淳厚的高脱弗烈特舅舅始终坚信,歌是编不起来的,已经有的歌是一向就有的,根本就不需要再编歌,在他看来,这是毫无意义的重复性劳动:“为什么要编?各种各样的歌都有了。有的是给你伤心的时候唱的;有的是给你快活的时候唱的;有的是为你觉得累了,想着远远的家的时候唱的;有的是为你恨自己的时候唱的,因为你觉得自己是个下贱的罪人,好比一条蚯蚓;有的是为了人家对你不好,你想哭的时候唱的;有的是给你开心的时候唱的,因为风和日暖,天朗气清,你看到了上帝的天堂,他是永远慈悲的,好象对你笑着……一句话说完,你心里想唱什么就有什歌给你唱。干吗还要我编呢?”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天性醇厚的舅舅那样,善于对伟大的经典表示铭记的敬畏,节制着自己的情绪表达,于是也就有了丰富的堆积着大量重复性劳动的艺术史。正像克里斯朵夫对舅舅所认为一向就有的“经典”一无所知一样,许多平凡的艺术劳动,其实就是建立在这种无知基础上的重复。其背后的精神动力,乃是猛然醒悟前的克里斯朵夫被深陷在俗世名利社会中的祖父灌输的梦想:“干吗要编?为的要做个大人物啊!”
对历史中横陈着无数让人“眼前有景道不得”的经典,少数的天才像李白一样不甘心地继续较劲,但是大多数凡夫俗子借助于人类用遗忘写就历史的能力,忘乎所以地让本该灵魂清泉般的飞泻,变成了货物生产线的搬运。多少苍白空洞、喋喋不休的公式化情歌,其实是不敢正视真实的谎言。这种谎言,即是对曾有的伟大作品的无知,更是对现实涂脂抹粉的回避。因为,扯谎的抒情主义,比粗暴的现实主义更招人喜爱,即便谎言多么的贫血。艺术变成精致技巧的时候,听众的懒惰和艺术家的贫弱,也就成了欣欣向荣娱乐局面背后的真相。
        听惯了虚饰矫情的莺歌燕语,忽然听到击碎清梦满地碎响的歌曲,不能不有别开生面的感觉。只是,这股别样的旋风,竟然还是刮自二十年前的“异域”,这不能不让人为毫不疲倦地扯谎的大陆艺术家们感到汗颜。当然,让我们汗颜的其实是生养这样一批艺术家和听众的时代。这个时代的文学家不自杀,这个时代的歌手不坐牢,这个时代叫做没心没肺的享乐。这个时代和大多数时代一样,热爱虚情假意的哼哼唧唧,更甚于热爱赤裸裸的呼天抢地。从那不断重复的劳作和被刻意冷落的,你可以看到“时代”和“进步”其实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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