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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你的笑容

推荐本文章 | 点击进入《大学风第37期》2009-10-15 来源：大学风第37期点击：9409 推荐：155

楚儿曾经对我说过：

世界上只有一个地球，所以我们要爱护它；世界上只有一个我，所以你要好好爱护我。

世界上只有一个你，可我还是丢了你。

铁子是我一生中最好的兄弟，高中的时候我们谈理想踢足球聊文学，当然老师不在场的时候我们也聊女人。铁子说我们除了牙刷和女人不能共享外其他的都可共用。每当他把这条信念实践到我的钱包我表现出质疑和抗议时，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向我展示他健硕的肌肉和稀疏的胸毛，而我只能作藐视状说：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跟你翻脸了！

我们铁到什么程度,这么跟你讲吧：有人出言不逊欺负我说我像根油条，他听说了立刻把那小子揍成馒头；我暗恋一个女孩不敢跟她主动交往，他给我创造机会把那女孩的自行车气门芯给拔掉而我刚好可以“很有缘分”地路过她身边学雷锋载她回家。而雷锋回去的时候看到门卫老伯怀疑鬼鬼祟祟的铁子是偷车贼要求他写检讨，铁子边反省边朝我扮鬼脸诡笑。

高考后我第一志愿因一分之差落榜被第二志愿录取，机缘巧合恰好又跟铁子一个大学。通知书下达的那天我们晚上喝得酩酊大醉，我说，“兄弟，我还是逃不出你的淫爪啊！李安拍断臂山续集可以考虑找咱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铁子发疯了似的像歌迷追求歌星一样兴奋地追了我两条街。后来据目击者证实他的这种欢呼雀跃的行为不是表现出对我的崇拜，因为他们说他追赶我的过程中一直挥舞着酒瓶子。

进入大学后感觉大学是个纯洁自由的象牙塔，这里你可以肆意挥霍你的青春和激情。我们在一起学习打篮球打游戏，作风端正生活俭朴偶尔也上饭馆鱼肉腐蚀一下自己,这是我们遇到一个女孩前的简单生活。

我和铁子的肉体在校园流浪，寻找志同道合可以下手的姑娘。铁子不小心踩到一个东西，“咣”吵醒一条恶犬，此犬狂吠，仿佛我们是可以下口的午餐。我们下意识地蹲下作好防守准备。这时候远处一个女孩从这条禽兽后面追过来，朝那畜牲施令：多多！然后那恶犬殷勤地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朝那女孩跑去，我和铁子一致鉴定此犬定是雄性，后经查实果然！女孩和畜牲走近时，我和铁子异口同声惊呼：美女与野兽！

只见那多多的主人鹅蛋脸，柳月眉，明眸皓齿长发飞扬如沐春风,当然如沐春风是我和铁子的感受。女孩见我们蹲在地上鬼鬼祟祟，面带愠色，厉声道：“你们这是……”我想我们得解释一下以免造成误会。于是我笑道：“鞋带松了，我把它系好。”再看看铁子，他右手攥着半拉砖块，我生怕他脱口而出：鞋带系紧了，我把它砸开！毕竟铁子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见他坦然一笑,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心理学专业的刘铁，你可以叫我铁子，在旁边系鞋带的是我的兄弟郭子。刚才听见这条可爱的小狗（刚才我和铁子都称呼它恶犬）清脆悦耳的叫唤，凭借多年的临床经验我判断它应该是饿了，所以我想用棍子给它找东西吃。我们刚认识，也许你还不了解我是个善良的人而误会我，没关系，你也不要为自己误会我而感到内疚……”我的妈，铁子真能掰，跟他兄弟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他跟畜牲有临床经验！

本以为那女孩会灿烂一笑给铁子的幽默感和应变能力以肯定。谁知女孩多云转阴，低声道：“哦，你很有爱心，那你为什么踢翻它的饭盆！你还拿根棍子想拿它当午餐怎么地？！”原来铁子刚才踩到的是这条可爱的小狗吃饭的家伙，我们定睛一看，那饭盆巨大无比，乍一看还以为是澡盆，而此刻铁子被唬住也没词了。其实之前此狗也许想拿我们一条胳膊腿什么的当午餐，而此女子认为我们想拿它当午餐或晚餐。看来狗与人的想法毕竟有差异，真可谓人狗殊途。我们是人狗仇未了，但也不知道怎么反击，我只好一个劲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姑娘！我们是有眼不识狗盆，我们回去好好反省，以后一定好好做人！”然后和铁子屁颠屁颠地跑了，如果有尾巴，我不否认我和铁子会夹着它。

我们打听到那女孩叫戚楚楚，中文专业，家庭一般，平时在饭店兼职打工。一天我们到她打工的饭店吃饭，点菜的时候铁子翻菜单，问她：“请问你们这里有排骨吗？”她一见是我们，有点诧异和愠怒，但仍笑容可掬：“有！我们这里有各式各样的排骨，如糖醋排骨，醋溜排骨，清蒸排骨……”等服务员辛苦介绍完以后，铁子说：“那好，来一盘炒青菜。”我看见戚楚楚头发竖起怒发冲冠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恨不得喷火把铁子烤着吃了，就赶忙说：“铁子，你再这样胡闹就是粪坑刨土打地铺——离屎（死）不远了！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最近上火只能吃清淡的，那我就点一份爆炒青椒吧！”她听我一说，噗哧一笑，写了单子递给厨房去了，铁子在桌下把我的脚踩了七下，说我要异性没人性。我说我们大老爷们怎么能跟她小姑娘一般见识，他听我说“大老爷们”，马上变成一副大肚能容天下事的弥勒佛形象，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吃完饭戚楚楚对我说：“欢迎你和你的排骨朋友下次光临。”弥勒胖子眨眼变排骨，我们都笑了起来，当然，包括铁子。

很快，楚楚和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们几个常常约在一起打打羽毛球乒乓球桌球，除了地球我们什么球都玩，我和铁子打篮球的时候楚儿就在旁边看，为了挽回铁子的形象，我经常给铁子挡拆让铁子来一个漂亮的上篮，当铁子进球了学火箭队穆大叔摇动他的食指时，楚儿快乐得像百灵鸟一样。我喜欢看她开心的样子，她开心的时候我会仰望天空，感觉当天的天空格外蓝，薰衣草的那种紫蓝。

一次我们在草坪上斗地主时，楚儿说她有一个问题她始终不明白：如果把一只企鹅和一头猪放进冰箱，调节温度零下二十开一整晚上，第二天企鹅死了，猪却活着，你们知道为什么吗？铁子抢着说，是不是那头猪有猪流感，传染给企鹅了，所以企鹅死掉了。楚儿笑嘻嘻地说，你才得了猪流感呢！猪有猪流感早死了。我胸有成竹地说，企鹅得了禽流感，所以它挂了！楚儿又呵呵笑个不停：你还不如说它得了情流感，为感情悲伤而死……我们猜了很多都没有结果，只能说不知道为什么猪活着！楚儿听到这句话笑得花枝乱颤，她喘了口气说：“猪也不知道它为什么活着！”我愣了半晌，想通了，气得吹胡子瞪眼，铁子没听清楚还追着问为什么猪活着，当他听清时，严肃地说要不是怕下次没牌打他一生气早把扑克牌吃掉，然后我们的笑声扑满了整个校园的草坪。

毕业后有时候回学校，在草坪上一个人突然想起我们在一起时候的欢乐时光，那些记忆深处的笑声总是坏绕在我的耳边，那些自由快乐肆无忌惮的笑声汇成一股清风，穿透我的身体，然后两行清泪默默地在我的脸庞流淌，滴落在那些时光曾经停留过的草坪上。

在大学和楚楚在一起的时间，心里突然有些幸福的东西涌动，而这些情愫我没有跟铁子提起，有些东西适合成为秘密。

一天早上刷牙铁子说我昨天晚上是不是想一个姑娘，我说没有啊。他一脸诡笑，说：“还没有，昨天你说梦话把一个女孩的名字念了五百二十一遍，她一定对你很重要，我想她一定欠你很多钱……”听完这话我笑得禁不住了，把牙膏泡泡喷了铁子一脸。他一脸无辜，我说：“学什么不好学周星驰，忽悠，接着忽悠，活该，哈哈！”

后来我才知道铁子那天不是开玩笑，虽然我们开过无数个玩笑，但那是他最认真的一次。至于他那天睡不着，也是思念一个女孩，只是我那时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不是跟我梦中的女孩是同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他望着天空发呆憨笑时想起的人是谁。

一天晚上我单独约楚儿出来看电影，我们在校园里漫步。她一身洁白的连衣裙，蓝色的凉鞋，微凉的晚风抚过，挑起她瀑布般的发丝，我闻到她身上薰衣草的芬芳。她黑色狡黠的眸子顾盼流连间流露出的光芒，像漫天星辰的夜空一样深邃。和她漫步到了电影院，只见那电影院门前赫然伫立一牌：严禁带宠物入内！楚儿一回头，嘻嘻诡笑，惦着脚摸摸我的头说：“咦，我怎么把你给带来了？”我马上与禽兽划清界限向楚楚严正申明自己是人类，并且具有人类的一切特征，譬如羞耻心，如我不会像多多一样对着电线杆撇开大腿尿尿。楚楚笑得更厉害了，执意地拨弄着她个人授权的“狗头”说：“宠物就是宠爱的事物，你是我宠爱的东西，当然是我的宠物。”她笑的时候脸上带着红晕煞是好看，一股暖流沁入我的心田让人格外清甜爽快。后来回想过来，人真是奇怪的高等的动物，明明是挤兑你的话，换个说法，就让你幸福得像花儿一样。而现在每当我想起这些快乐的事情，总是想起楚楚微笑的时候嘴角扬起温暖的弧度，她总会在我失落的时候带着她有温度的笑容鼓励我：“郭，不要忧伤好吗？就算不快乐也不要皱眉头，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谁会爱上你的笑容！”

快放暑假的时候我决定向楚楚告白，铁子听了，精神上表示热烈支持，我说好兄弟你帮我写封情书吧！他思考了大概七秒说好！我这兄弟长得虽然虎背熊腰体形彪悍，可他是文学社的编辑，酷爱文学，笔锋犀利，擅长针砭时弊，校内外刊物上散见他的作品。后来他告诉我他平生做的最愚蠢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帮我写了这封情书。

两天后他把他写的东西给我，他写的还真是情诗，名字是词牌名，内容是七律，大致内容是：一位佳人在城头守候自己喜欢的人归来，相思之苦使她的铁髻玉器都消瘦三分，科举考完可她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所以独自在小楼心情一会儿欢快一会儿忧愁。终于她芳心暗许的人归来了，她得知他很平安，开心得不得了，而不去问他是否取得功名，因为这位楚楚可怜的人心早被那个她牵挂的人给偷去了。情诗见下：

相见欢

城郭思君铁日瘦，

愁喜明暗锁重楼。

欣欢恋人平安回，

翘楚佳人心被偷。

我看了说哥们就这个，他故作神秘地说：嘘，你只要告诉她这不是一首藏头诗就可以了！我再一看，忍不住要赞美这哥们，他果然是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人！铁子把情书交给我的时候郑重地说兄弟我把它和楚楚都交给你了，你要是让楚楚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儿考完试我和铁子送她上火车，在月台上，我和楚楚紧紧拥抱好像要分开一个世纪，然后铁子走过来，淡淡地抱了一下楚儿，说：“保重！下学期见！”最后我把一个信封交给她，让她回家再看。楚楚今天没有调皮，也许她跟我们一样伤感，毕竟有两个月见不到好朋友难免会不适应。我们故作轻松笑嘻嘻地说：“电联！”一列火车从楚楚身边呼啸而过，疾风扬起她的长发飘飘洒洒，楚楚像雅典娜女神一样高贵典雅，而我没有注意到铁子一个箭步上去悄悄挡着火车和楚楚之间生怕她像蝴蝶一样飞走。

楚楚上车了，我和铁子挥手告别，楚儿深邃的眼眸中有东西闪动，她那迷人的有着温暖弧度的嘴角扬起，对着我和铁子微笑，我突然记起了她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就算不快乐也不要皱眉头，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谁会爱上你的笑容！

火车启动了，带着我逝去的青春和过往的爱情呼啸而过……

笑容凝固成永恒，时间静止在那一刻！

每当我和铁子想起那个微笑和曾经的种种，泪水总是在我们青春的脸上肆意奔流。

一个星期后我和铁子在草坪上喝酒，我们像是跟谁较劲似的一个比一个喝的凶，最后喝的眼睛红红的，我们站在草坪上咆哮——像愤怒的公牛。安静下来后，我们喘气如牛，铁子突然跑过来抓着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我不是说把楚楚交给你了吗，你怎么还是把她弄丢了？你为什么不保护她跟她一起回去！”我把他掀翻在地，骑在他身上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叫：“你明明早就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知道你告诉我我会放弃的是不是！”然后我们抱成一团像傻X一样无助地哭泣……

知道铁子喜欢楚儿，那是因为我发现认识楚楚后，他看树下的蚂蚁发呆的次数多了，晚上卧谈提到她的时候，之前嬉皮笑脸的他马上正襟危坐。当然我确定这个想法是因为那首诗，我觉得对于一个文学发烧友两天写一首藏头诗是件蹊跷的事情。送走楚儿我研究好久，终于知道那的确不是藏头诗，因为它藏每排第二个字，读着就是“郭喜欢楚”。当然还斜着藏：第一排第五个字，第二排第四个字，第三排第三个字……就是“铁暗恋楚”！傻X，如果我知道铁子喜欢楚楚，我就不会晚上约她出来及以后的追求行动了，他也太低估我的文学造诣和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了！

铁子满口酒气说他平生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帮我写了那封情书，本来帮兄弟追求喜欢的女孩是理所应当的，可他有私心，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因为他爱楚儿胜过爱他自己——这一点我从火车在楚儿身边呼啸，铁子默默挡在中间的行为中看得出并且坚信不移。所以他在诗中斜着藏了一句话，他带着抒发了坦荡了，但又不希望楚儿看出从而伤害兄弟感情的矛盾心理，煎熬地过着楚儿离开我们后的每一天，他说他对不起兄弟我……

我拍拍铁子的肩膀说兄弟我们都太傻了！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平生看的第一本小说《屎壳郎先生波比拉》中波比拉回去找他妻子坎丽鲁的一句话：我回来了，回来了。可是，你在哪儿你在哪？也许你已经不在了？已经死去了？不然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和铁子回来了，可是，楚儿！你在哪儿呢？

我想起了初遇楚楚时的那种美好纯洁如象牙的感觉；

我想起了楚楚的宠物狗多多的巨大饭盆；

我想起了楚楚在操场边看着我和铁子打篮球微风吹动她白色的裙裾和乌黑的秀发；

我想起了草坪上我们放肆爽朗的笑声；

我想起了白色的裙子蓝色的鞋；

我想起了离别时呼啸而过的火车楚儿像蝴蝶一样飞翔；

谁会知道蝴蝶飞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谁会知道那次告别成了永别？

那天晚上做梦我梦见了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女孩，她轻轻在我耳边说：“也许有一天我会从你身边默默地走开，不带任何声响，我错过了许多，我不希望你难过……郭，就算不快乐也不要皱眉头好吗？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谁会爱上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