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想过我吗?

父亲,你想过我吗?

 

     文:肆夜敛

 

春节临近，这座南国小城的节日气氛并没有故乡的浓厚，象征似的在街边挂上一些红灯笼来渲染节日的气氛。显得做作。夜晚，偶尔会有寂寞的烟花绽放在城市的上空，再美丽也不过一瞬间稍纵即逝，再剧烈留下的也是一地冰冷的尘埃。

 

 

 

 我想起我的童年。那种急切的心情，数着日子，盼望着春节的来临。穿新衣，吃糖果，放鞭炮，走亲访友。把所有的压岁钱都砸在买烟花和气球上。我记得那年除夕夜，那时我还是个幼稚的孩童。只记得你多喝了几杯，醉醺醺的带我去放烟花。一个是“火树银花”，还有一个是“降落伞”。点燃后只听见一声巨响，然后有东西冲出，只瞧见一只小小的降落伞从空中晃晃悠悠的飘下。我们都很失望，觉得烟花店的老板卖假货，因为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颜色和夺目刺眼的光亮。后来我觉得，那降落伞其实和我一样找不到家，点燃后给予你希望，却仍然是没有安全感的飘荡。心生悲凉。

 

 

 

 接到你的电话，一时竟不知如何称呼。我显得有些慌乱。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之间的言语越来越少。每次通话总是那样几句简单的问候。到现在我们通话的内容也只和金钱有关。我和你说再见时，听见你在电话那头略显尴尬的笑。我才意识到那那是父女之间不该有的对话。我们怎么了。为何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我的身旁；为何你生病感冒时，我都不能喂你喝水送药。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四十过一的年龄仍在外努力工作，而我却用你的血汗在挥霍。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回了家过春节。大年初一和你一起去给爷爷上坟。爬上那座矮矮的山丘，心生荒凉。一排排的墓碑隐没在冬季枯萎的草丛下。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我紧紧的跟在你的身后，荒草淹没了去往爷爷坟墓的路。我们迷路在这座荒山上，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我记得你伸手把我拉上台阶的眼神，给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我一时竟红了眼眶。可是你并未察觉。我想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一堆黄土。那时有没有人为我祭奠，在我的墓碑前撒下一杯清酒，烧上几张纸钱，诉说一些遗憾和怀念。我想起某人曾说过，我死后要在我的坟墓周围种满桔梗花的。我笑自己的天真。其实我喜欢那种白色的香味很浓的小花。

 

 

 

 

 

 原来我也曾是你的负担，原来你也曾为我落泪。

 

 

 

 我只能从母亲偶尔的倾诉中去了解你的过去。可是她的话中带着那么多的后悔和埋怨。我必须站在你的立场上去重新思考你做的事。抛开那些夹杂其中的感情。我能原谅你做过的所有的对的或是错的事。我亦能明白母亲她的无可奈何。她将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给予你。并且有了我这个生命。我就是你们爱过的证据。你曾经与她相约在无人的山谷，听潺潺流水，看日出日落。她曾在你生日是送上一张卡片，说要陪你到世界的尽头。你曾经教会她骑自行车，我相信在你放手让她自己骑的时候，心是悬在半空的。她曾经不顾家人的反对，只因你是他的初恋而执着的和你一起生活。这些你们共同创造的回忆都被尘封在你们各自的心底，被锁上，成为过去。但我相信你们都不能忘记曾经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我出生在五月，栀子花开的季节。

 

 

 

 我只有一张和你的照片。母亲站在我的右边，你站在我的左边。我手里拿着三个气球。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笑容。我穿的是很喜庆的颜色，那也是某年春节。可是我想这也许是我们三个人最后的纪念。

 

 我为何要一再的追问过去，我是为了极力证明你们曾经是相爱的，还是想说我不是你的负担。我相信你们是因为爱有了我的。我也无需怀疑我是多余的。我相信你们都是爱我的。你们也要相信我心里是装着你们的。

 

 

 

 看简媜的《渔父》。我想说：父亲，你想过我吗？

 

 

 

 我已经十七岁。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近五年。认识了新的朋友，听了很多的故事，流了很多的眼泪。渐渐看清这个世界，越来越懂得冷暖自知的道理。我曾经认为自己是最悲惨的人，可是那时我还年少，不懂得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想问题。我已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坚强，学会了乐观。我已能微笑的去面对身边的悲欢离合，我也能平静的接受被喜欢的男生的伤害。我明白这些都是成长必经的考验。 五年。改变的很多。我也留长了头发。

 

 

 

   父亲，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跟在你身后问你要零用钱的小女孩，我已经长大。

 

 

 

 父亲，你曾经想过我吗？想起我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呢？

 

 

 

 父亲，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

 

 

 

 父亲，我在聆听骨骼里宿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