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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仙
文/姑苏慕槿
我在烟雨朦胧的江南遇见了你,遇见了一生的起伏沉落。
我叫做柒橙,是一名西湖上的舟子。
四月的风徘徊在眼前,细雨轻飘,青石板的道路边,翠绿的青苔蔓延开来,有着片刻的思绪停滞,江面上氤氲着湿湿的雾气,撩开了记忆最初的美好。
千年之前,断桥之遇,感动了芸芸众生。那一把油纸伞,那一声软软的吴语。晃动的船舟,千丝万缕之中,那一个千年之前的人儿出现了。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认得你的眼睛。
每当天气放晴,西湖游人如织,船上的客人偶尔会向我问道:“侬可会唱歌?船娘的歌声亦不失为西湖的一大美景啊!”
我含笑不语,时而划动船桨时而任船在湖中心漂荡,横卧湖中。
西湖风景如画,长堤连绵不绝,湖边杨柳因风而动,将船系于湖岸边,游人轻跳上岸,我弯腰拾起船桨,眼前忽然一袭白衣掠过,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似是在我眼前驻足片刻但随即又转身离去。
正待我欲起身而望,背后忽闻一亲切的唤声:“柒橙。”循着声音看去,原是隔壁巷掌船多年的阿公,“侬今天辛苦了,你阿妈熬了一大锅鲜美的鱼汤,晚上过来啊。”
“知道了,谢谢阿公。”
我回身过去,身边哪有白衣身影!心想:许是蹲着太久的缘故,有些晕眩罢了。
抬起脚却发现面前有一卷画,应该是哪位游人粗心掉下的吧,我弯腰拾起来,缓缓展开。
画中的人眉眼温柔,一袭白衣,高高盘起的发髻,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面若秋风之月,眉如墨画,即便西子怕也略逊三分吧。
暮色将近,天空出现一轮新月,月色朦胧,星辰依旧。
阿公阿妈膝下无子女便将我视如己出,待我很好。吃过晚饭,谢绝了二老邀我住下的美意独自一人回家。街上行人已十分稀少,酒肆中却人声鼎沸。徒步前行,前方有一人影,似是今日偶遇之人,正想要上前看清那人模样,不料那人突然消失在巷角,寻而不遇。
天空募然下起淅沥小雨,我连忙加快脚步,向家中走去。雨势愈发的大了起来,但是那条回家的路却像是没了尽头,雨滴打落在身上,虽是四月,却也冷的生疼。我不禁抱紧身子,瑟瑟发抖。
身边的雨像是忽然停止了,抬起头,发现一把伞举在我的前方,侧身过来。
我怎么舍得看不见,那一张完美清秀的脸,雨点掉落下来,打湿整个屋檐,你淋湿站在我左边,你美的像幅泼墨画中的仙。
身边的男子,美的倾国倾城,令人惊心动魄。
雨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我拿出黛色绣白色底的手绢,伸出手递给他,他淡淡的笑着,对我说:“谢谢。”
我的脸刹时通红,庆幸夜色正浓,连成线的雨丝掩盖了我的慌张。
他指了指身后:“姑娘,你家到了。”我回身一看,正是我家,不禁惊讶于他是从何得知。
“今日,多谢公子。”
“举手之劳,何以言谢。只是姑娘多加注意身体,不要着凉,染了风寒。在下告辞。”
他优雅从容的转身,望着他的背影不觉出神,骤然间雨停了,就这样他越走越远,甚至,不知他的姓名。
关上门,烛光照亮了整个屋子,那一幅放置于桌上的画似是被人翻动过,微微皱起一角,我轻轻抚平。这世间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
解衣入睡,朦胧中,一人翩翩而来,那人步履轻盈,嘴角笑意腼腆,白衣袂袂在暖风中幻化出绚烂的光芒,他磨砚提笔,清秀的字迹在宣纸上铺陈开来,点点墨迹缓缓渲染着,在细微的绒毛上美丽的惊心动魄。
他看着我,嘴角含笑地说:“你可愿与我同度如花流年?”
我看着他,容貌逐渐清晰起来。
浅斟酌,影婆娑,夜阑珊,灯未缀。
他浅笑着,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忽明忽暗,风起,影乱,我卧床而起,他却逐渐离去,熟悉的轮廓越走越远。
眼角微微胀痛,睁开眼,温热的阳光洒在冰冷的肌肤上,支开窗子,蓦然雨停了,看着放晴的天空不禁又想起昨晚的梦境,你可愿,与我共度如花流年?翻开桌上的画卷,画上的人物嘴角竟带着些许笑意。合上卷轴,出门。
今天西湖有人甚多,薄薄的轻烟笼罩在湖面上。
我弯腰解开绳索,却觉得一阵血腥气息从鼻尖掠过,眼前的景物晃动着,身体摇摇欲坠,一双手越过迷离的眼,扶住了自己。
“你没事吧?”面前的男子面容清秀,眉目之间竟同画中的人儿异常相似。
“些许是染了风寒。”
微风轻拂,那人衣角轻扬,珣,金色绣边暗暗现出光芒。
“南宫珣。”他在我耳边轻缓的说着,温热的气息吹散了发鬓。
我站在船上看着远岸风景,四月的阳光令人有莫名的懒散,撑到对岸就已感到精疲力尽,船上都空了,只剩下南宫珣。
“歇一下吧。”他拿起船桨略有兴致地划了起来。
四月的天气有些阴晴不定,突然下起了雨来,他将船桨放在了船尾上,拍拍落在衣服上的雨水,弯腰进来。
“外面下雨了,现在可是回不去啰。”
“哦。”我努力的睁开眼睛。
“你没事吧?”南宫珣发鬓上的雨水滴在我的脸上,冰凉之感浸入肌肤,却又变得炙热起来。
他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接着,我便昏得不醒人事了。
“柒橙,你终究还是先遇见了我,是吧?”
再次醒来,却发现手被他紧紧的握着,他靠着床榻睡着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望着垂下的床帘,静静地想,他究竟是谁?为何有如此熟悉的面庞?甚至连他的呼吸都那么熟悉?他走路微笑的神态,本来深深地被一段漫长的记忆掩埋着,现在终于透出点点光芒来。
我动了动酸痛的手,他睁开眼,眼眸带着明媚。
“你醒了?”
“嗯。”
“昨天你忽然昏睡过去,撑船的阿公恰好过来找到我们,就把你送回你家了。”
“嗯,”我微微点头以示谢意,“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想梳洗一下。”
南宫珣默默地走了出去。
解开纤细的衣带,虽然撑船已有一段时间,但或许是这西湖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肌肤依是洁白如雪,想起阿婆曾对我笑说,“你啊,生的是这般娇俏动人,真是不应该来撑船,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要不就是倾国倾城的西子转世。”
薄衣褪却至胸口,却隐隐感到背后有一道目光,立即转过身来。
身后不远处站着微微笑的男子。“青石板路上,雨势颇大,淋湿的他站在我的面前,微微笑着,美得像幅泼墨画中的仙,雨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太阳穴微微胀痛,“汐墨?”嘴里脱口而出的名字诚然令自己吃惊了一番。
他从阳光下向我走来,明媚而久违的阳光,被他采携着,散在我的四周。
“柒橙,换上这身衣裙吧。”
在他温柔的声线中我平静心中的诧异,因为是他,所以,安心。
他转身过去,我看着身上的裙衣,纯白色的上衣,领口用袖口处绣着粉红色的宽边,金色的丝线,典雅却又不失娇俏可爱,衣摆处绣着楷体的柒,天蓝色的裙子,相得益彰。
我换上裙装,走至他的面前,缓缓地转了一圈。裙摆轻柔的转动,最终旋转着落定。
“喜欢吗?”他的声音仿佛也带着笑意。
“嗯。”
“为什么不问我,这衣服从何而来。不问我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我知道你的姓名?”
“因为,我知道,你是你,汐墨。”
沈汐墨握起我的手,放在他冰凉的脸颊上,低头轻轻用嘴唇触碰着,在吻到手背上的那道伤疤时,他怔住了片刻。
我的脸上便有两道温热的清泪缓慢的落下来,他看着我,低头吻着我脸上的泪,轻柔得,仿佛侍弄着一件易碎的水晶,他的嘴唇在眼角处停留片刻,温热的手紧贴着我,他的气息吹乱了耳边的碎发。
“我想你了。”
他的心跳包围着我的,身体的温度隔着薄纱浸透着我。
静默了许久,他轻拍着我的肩,“南宫珣他等你很久了。”
“等你回来,即使不舍得离开我那么久的你,再不见一分一秒,但他,始终对你而言都是重要的,要记得,我在这里。”
画卷轻展,他的身影忽然就消失在弥漫着的阳光中,画卷轴缓缓合上。
打开门,南宫珣的脸上闪现着惊艳却又夹杂着失落。
“柒橙。”
“嗯。”
“我们,一起走吧。”
他的脚印深深浅浅的,印着青苔。
“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笑而不语,牵起我的手,即使我暗暗地缩回,他也依旧义无反顾,决然而坚强。他弹开我微蹙的额头,冲我笑了笑,“你还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啊。”
“什么?”
“就这么和我走了,不怕我是坏人啊。”他扬起的嘴角真的很好看。
“我相信你。”看着南宫珣的眼睛,他愣了一下,脸上浮过一丝红晕,还有令人难以察觉的疼惜。
南宫府。
“少爷好。”管家恭敬地向南宫珣行礼,却在看见我的瞬间愣了一下,甚至有一丝慌乱的神情,但他很快便掩饰起来,怎奈我一眼便瞧出,我只能微微苦笑一下。
“徐管家,麻烦你告知一下爹娘,我回来了。”
“是,少爷。”管家退出房间。
我看着南宫珣的房间,小巧而别致,古琴、书桌、笔墨、纸砚,桌上摊着一幅画卷,走近细瞧,竟同我十分相似,甚至觉着是另一个我,只是他比我更有种令人疼惜的感觉。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尺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不知站了多久。
“柒橙。”南宫珣转过我的身子,看着我。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认真听,不多言吗?”
“嗯。”
“少爷,老爷和夫人请你和小姐到正厅去。”
“嗯。”
南宫珣用手拍拍我的肩,橙红色的嘴唇在我的额头上印了一下。
“爹,娘。”
“珣儿。”
南宫珣的母亲美丽又不失典雅,他的父亲眉目慈祥,温和可亲。
“她是?”
“爹娘,这是我找到的妹妹的好姐妹,柒橙。”
南宫珣的母亲牵着我的手,精致的妆容,眼角却有不易察觉的苍老与心痛,喃喃的念到:“曦儿,我的曦儿。”
“你是……柒橙?”
“是。”
“竟和我的曦儿这般像。”她愣了一会,慈爱的抚着我的长发,“你做我的女儿,好不好?”
看着她瞬间苍老下来的面容,却又看见南宫珣欲言又止的神情一时竟愣住了。
“柒橙,你说可好?”南宫珣看着我。
“嗯。”
南宫珣的母亲抱着我,孩子气的笑了:“橙儿,曦儿,你们……”
我试着抱紧她。
“好了,柒橙小姐才回府,想必会累了。徐管家,你收拾一下曦儿的房间,柒橙就住在那里罢。”
“是,老爷。”
一直静默着的老爷发话了,声如洪钟,苍劲有力,令人觉得震慑。
原来刚才的房间便是南宫浅曦的?
“对不起,柒橙,因为你和曦儿……我才带你回来,你会讨厌我,拒绝做我爹娘的女儿吗?”
南宫珣浅浅地抱着我的腰,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汐墨?
冥冥中正一步步接近结局,心里面有些不安却同时又期待着。
那汐墨呢?直到最后他是否依旧留在我身旁?
“少……少爷,老爷说不要打扰柒橙小姐的歇息。请你到书房见他。”一个怯怯的声音从窗户外传进来,想必是服侍我的丫头了,听那声音倒也十分熟悉。
“柒橙,你且歇一会。晚饭,我便来叫你。”
“嗯。”
我走出房门,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小姐,少爷嘱咐过您需要好好休息的。”她的头埋得低低的,像是在害怕什么。
“呃,我休息过了,现在出来走走,不可以吗?”
“少爷吩咐过的,请小姐不要使阿奴难做了。”
心里暗自窃喜,这小丫头,这么唯令是从,反正闲着无聊,便逗逗她吧。
“你抬下头。”
“啊?”
“我说,你抬起头让我看看。”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明眸皓齿,小巧娇人。
“你自称阿奴,别人都唤你这个名字吗?”
“是的,奴婢便是阿奴。”
“那你说,你是喜欢你们家少爷还是你家小姐呢?”
“阿奴不知小姐是何意。”他的声音越发的低了。
“那你为何这么听你家少爷的话?”她的脸瞬时红透了,像是水灵灵的樱桃。
“小姐又拿阿奴开玩笑了。”她更显羞怯。
“哦。”我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你喜欢你家少爷,自然是处处为他说话的。”
“小姐。”阿奴忙用手去遮住羞红的脸。
“小姐,少爷听到了又该不高兴了。”她越发地着急了。
“他会不高兴?怕是开心还来不及吧。”
“谁说我不高兴?”话音未落,南宫珣便踏进门槛,刚一见面就要捏我的脸,余光却瞥见阿奴仍在这里,便缩回了手。
“阿奴告退。”
南宫珣伸出纤细的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下,然后又扑哧的笑了,我冷着脸:“有什么好笑的啊。”便转身进入房间,却未曾想到在转身之前南宫珣就已拽住我的衣角,一转身不及防,整个人便向前倾倒下去,南宫珣左侧步轻扬地转身扶住我,而我自己正要站稳,被他的手臂的力量一带反而直直的坠下来。
他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温热的气息不断呼在我的脸颊上,我的脸瞬间红了。
“我……”他的手指压着我的嘴唇,“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些年……我……”他的口中散发出淡淡的酒香,眼眸也开始氤氲着雾气,带着让人心疼的忧郁,他的气息开始在我的脸上滑动,他不是汐墨,为什么我,没有拒绝?
廉价的温度,透过唇清晰的传递着,他的不安与躁动全都透过骨骼清楚地跃动着。
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的瞬间,我闭上了眼,却感到心脏不安地跳动着,他是南宫珣,那汐墨呢?他在哪里?
他的唇只是静静地覆盖着我的,我睁开眼,却在他的眉角看到汐墨的影子,南宫珣的眼睛不应有那样的忧郁。
“汐墨?”
南宫珣愣住了,片刻后他强硬地打开我的嘴唇,不甘而绝望地同我胶着缠绵着炽热而令人窒息,我伸手推开他,他却紧紧地抱着我,托着我轻轻的放在床上,温热的手触摸到肌肤后整个人仿佛被置于冰天雪地之中,寒彻心扉,我拼命地推开他,他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在腰间流连,他低头吻着我的锁骨,接着往下,轻轻的抚揉着,他的手指所到之处,我的身上开出了火红的凤凰花,燥热感喷涌而出,我压抑着停在舌尖的呻吟,紧闭上开始朦胧的双眼,最后一丝遮体的薄纱在他的动作中跌落在床上,他开始想要得到更多,凌乱中解开自己的腰带,我绝望地停止了挣扎,他愣住了,他抬起头,看到了满脸泪痕的我,直起身来,为我穿上衣服,当他伸手想要擦拭我脸上的泪水时却蓦地停住了,手停在半空中,“对不起。”然后他便夺门而出。
“我到底是谁?”我冲着他的背影呐喊着。
接着整个人好像被放空了,直直的倒下去,一双冰凉的手托着我的腰际,“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说完这句话我便不醒人事了。
迷蒙中,一个人来到了苍茫的白色中,一片黛青色湖水铺陈在眼前,我停在半空中,远处渺茫的身影若隐若现。
“曦儿,你小心,不要跌下来。”汐墨从大片浓雾中走出来,左手边拉着南宫浅曦,原来她和我如此相像。
“汐墨,你究竟何时才向我爹娘提亲啊。”
沈汐墨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尖轻刮了一下,我的心便痛了一下,她的脸渐渐染上红晕,“女孩子哪有这么问的?”沈汐墨嘴角微微带笑数落着南宫浅曦。
“可是你再不提亲的话,爹娘就要替我选夫婿了啊。”
“放心,我一定会是你的夫君。”
突然间,两人说着便无了踪影只是刚刚那些对话依旧回响在耳边。
然后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床上的南宫浅曦,“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好些?”阿奴握着她的手,“没事,阿奴,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哥哥,放心,我说过的就一定会算数的,哥哥会喜欢你的。”
“小姐都伤得这么重了还有心情拿阿奴开玩笑。”
“多嘴,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她强忍着咳嗽,端着药碗闭着眼一口喝下去。睁开眼,发现南宫珣坐在床边,他手里安静地躺着一颗白色的糖果,“听话,吃了糖就不会苦了。”
“哥,我又不怕吃药。”她转身过去,背对着南宫珣,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南宫浅曦的长发,却蓦然停住了。
“阿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这幅画不准留在小姐房间的吗?”
“少爷……”
“是我叫她留下的,她是我的人不是你的人。若哥哥想要提前和曦儿说声,我一定会准的。”阿奴不断扯着衣摆,低着头。
“好啦,你生我气便是,说这些话做什么。”南宫珣转过她的肩,静静地看着她,然后便走出了房间。
视线一直跟着南宫珣,书房。
“少爷,您吩咐的事我已经做好,道长说……”
原来,他竟知晓了沈汐墨的存在。
徐管家煎好药命阿奴端过去给南宫浅曦喝,“一天到晚竟都是药,这满屋的药味让人都想吐了。”
浅曦嘟哝着,可还是喝下了。
阿奴服侍着她躺下便退下去了。
床边白色的衣角被阳光照得发亮,沈汐墨轻柔的理着南宫浅曦的头发,可我却看得那么痛,他的一举一动均牵动着我的心,他的每个动作都让我如针芒刺心。
“你这么的毫无防备,真像是个孩子。他在药里面加了什么,怕也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还好,有我在你的身边。静静的睡一觉吧。”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轻轻地靠在床榻上,任南宫浅曦枕着他的手甜甜地酣睡。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将画卷吹落在地上,几滴墨汁溅落在阳光中,在纸面上绽放出一朵黑色的画来。
沈汐墨猛得睁开眼睛,锋利的剑指在画卷上,“不要动。”身着白衣的小道士冷冷的看着沈汐墨。
“沈汐墨,你以为你的法力真的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躲在阴影处的徐管家现出身来。
“徐迟。”
“真是劳烦沈公子还记得我,也不枉我当年费尽心力将你锁在画中了,现在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可好?”
徐迟阴沉着脸看着沈汐墨。
“若你动了丝毫,我的小徒弟一激动或许不小心就将你的画卷弄坏了,那么你如何保得自己呢。”
徐迟不紧不慢的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直直的向沈汐墨扔去,茶水透过沈汐墨的身体溅落在南宫浅曦的脸上,她的脸被茶水烫的殷红。
“当年,是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你全家,你的母亲还有妹妹真是令人犹怜呢,只可惜太刚烈了要不然我怎么舍得让她们那么早死。”
“徐迟!”沈汐墨的双眼开始变得通红,身上的一袭白衣也逐渐变青,但他却动不了,那白衣小道士已将黄符贴在了画卷上。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面窒息万分,像是被划出很多道口子,血淋淋的。
“我说过,不要高估自己。”徐迟逐步走近沈汐墨,穿过他的身体,坐在床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南宫浅曦,手也一边解开她的衣带,“我要你再次看到挚爱被我……”
雪白的肌肤露出一隅,先前烫过的脸颊也变得微红,徐迟的动作十分轻缓,一举一动,甚至是急促的呼吸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沈汐墨的眼睛已经彻底变红,可是他依旧不能动丝毫,他竭力冲破禁锢,躺下,与南宫浅曦合二为一。
南宫浅曦猛地睁开眼,眼睛一片迷茫,打开徐迟的手从床上坐起来,与徐迟打斗起来,徐迟渐渐招架不住,南宫浅曦的指尖飞出樱花。
“冰樱泫!”徐迟立于原地,嘴角不断上扬,“你会害了南宫浅曦的。”
樱花在飞出后立即又调转了方向,直向南宫浅曦射来。她的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沈汐墨立于原地,樱花直直的插进了他的身体。
冰樱泫,当樱花从指尖飞出,瞬间凝固成冰,淡粉色,刺入对方身体便如同由无数同心圆构成的旋涡将对方包围,唯一不变的是血红色的圆心,接触到温热的皮肤后泫然融化,像晶莹剔透的泪水,而毒液早已随着脉搏的跳动扩散开来。
冰樱没有融化,仿佛停在了进入的位置。
“我的身体不属于人,区区冰樱泫如何奈我?”
沈汐墨冷笑着抱起地上的南宫浅曦,触到她温热的身体,我闭上眼。
“你可知,南宫浅曦服下的是婉约?”
“婉约?”
“一种能让人甘心含笑而死的毒,你以为你帮她解了么?”
沈汐墨看着南宫浅曦,“我……”她开始上扬起嘴角。
“每笑一分,你的冰樱泫便会融化三分。”徐迟擦拭着嘴角的血,拿起小道士手中的剑。
“一切因我而起,浅曦,对不起。”
“其实,你体内的樱花就是婉约的解药,你死不要紧,若是连累了南宫小姐,我都不好向少爷交待。”
沈汐墨逐渐变得透明起来,不要,我拼命地喊叫着。
樱花,跌进了南宫浅曦的身体。
小道士念起咒来,徐迟立马砍断了画卷,画卷一分为二。
“师父,已经好了。”
“嗯。”徐迟接过小道士手中的黄符,塞入瓶中。“沈汐墨,你还真是个情痴,我去告诉少爷,说妖怪已经收服了。”
“是。”……
南宫珣走进屋来,坐在床边,握着南宫浅曦的手,她缓缓地睁开眼,“哥。”南宫珣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没事就好了。”
“少爷,我先下去了。”徐迟和小道士出了房间关上房门。
“曦儿,以后,我来守护你,好不好?”
南宫浅曦点点头,“那么,做我的妻子,可好?”南宫浅曦楞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南宫珣幸福的笑了。
他不会是忘记了沈汐墨吧?那我呢?我又算是什么?
结婚当日,因是兄妹成婚,南宫家未请亲朋好友。
南宫浅曦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阿奴,我总是觉得难过,很想哭。”
“小姐,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讲这些话呢?”阿奴含笑看着南宫浅曦。
“那幅画呢?”
“小姐,不知怎么了,那幅画被弄坏了,如今一分为二了。”
阿奴递给南宫浅曦那幅残缺了的画卷,一滴泪水顺着脸颊落在画上,展开,空白一片,南宫浅曦抚摸着画卷的残边,眼泪沾湿了画卷,画卷上出现淡淡的身影。阿奴看着,疑惑着。
“小姐,你还记得沈汐墨公子么?”
南宫浅曦摇摇头却哭得愈发厉害。
阿奴退出房间,神色慌张地转进了另一间,她在里面拼命的找着。忽然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吓得连忙躲在书桌下。
“徐管家,老爷请你过去,似乎……是在训斥着少爷。”
“好。”说着便关上门,“吧嗒。”门被锁上了。
阿奴从桌下钻出来。“不管了,救小姐要紧。若是当日我没听错的话,应该是藏在这里的。”
书架突然挪动,转出一个密室来,阿奴拿起桌上的花瓶走了进去,一个白衣道士正背对着自己。
“师父……”阿奴拼命砸过去,小道士倒在地上。她拿起放在桌上的瓶子,拔开瓶塞,却发现怎么也拔不开,一时着急起来便用道士的剑劈开了瓶子。
沈汐墨渐渐出现在阿奴的面前,只是身影极淡。
“沈公子,小姐今日便会同少爷成婚,可是她好像忘记公子了。”
“你跟我走。”
沈汐墨直接穿过门,阿奴只得爬上窗户跳出来。
“浅曦。”沈汐墨看着她,满是心疼和痛惜。
“我好难受,你……”
“我带你走。”沈汐墨将南宫浅曦搂在怀中,拿起桌上的画,离开了。
“沈公子,请你一定照顾好小姐”沈汐墨回望了阿奴一眼,点点头。
想必阿奴是喜欢着沈汐墨的吧……
头越来越痛,我睁开眼。
汐墨的嘴角挂着微笑,“你醒了。”
“嗯,那么我是柒橙还是南宫浅曦。”
“柒橙,以前你是南宫浅曦,但现在是柒橙,刚刚你都看到了?”我点点头。
“因为我上次强行进入你的身体,可能不知不觉中吞噬了一部分的记忆,然后因为那毒药对你又有伤害……我……”
“不用说了,没事的。”
“没想到我们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汐墨看着我。
“可是,徐迟还在,而且,南宫珣……他……”
“以后不会了。”他轻轻地拥着我,“不会再让你有事了。”
“你离开这里已经十多年了,自上次被徐迟收了魂魄,我便要成日藏于画中,静心修炼,只有在你睡着了才能出来见你。”
我的指尖触碰着他的轮廓,我想,我都记起来了。
记得你陪伴在我身边的每分每秒;记得夜凉我站在庭院你帮我披衣驱寒,尽管你的手一片冰凉但总会让我觉得暖和;记得你为我摇落的一地的樱花,记得你教我画画……
“那以后,我们还回到西湖旁的小屋,下棋喝酒弹琴作画,雨后看荷可好?”他凝望着我,我点点头。
他的脸逐渐靠近,熟悉的墨香缠绕在身边,他的唇轻贴着我的,舌头冰凉如水,闭上眼,仿佛看见了满院的玫瑰,簇拥着自己,简单幸福,被浓浓的香气包围着。
梦里花落知多少……
清晨,他的身影立于窗前,遮住了阳光,“柒橙,你醒了。”他转身看向我。
“嗯。”我系好胸前的绶带,走到梳妆台前。
他拿起眉笔,安静地替我描眉。
“小姐,少爷在门外等着你。”阿奴的声音略带着惊慌,我无助地看着他,他轻轻地抱着我,“没事,该来的总会来的,今日我们便可以做个了结了。”
“汐墨,答应我,以后我们去西湖的小屋住,不理世事。”
“嗯。”他轻轻地吻了下我的额头。
“阿奴,请少爷进来。”
南宫珣踏进房门,徐迟跟在后面。
“曦儿,你……”
“我不是南宫浅曦,我是柒橙,南宫少爷。”
南宫珣看着我,笑出声来:“没想到,你还是先遇见了他。”
“少爷……”
南宫珣罢了罢手,“柒橙,那你可知他非人?”
“我知道。”
“也罢,你们走吧。”南宫珣无力地看着沈汐墨,转身离开。还未踏出门便被徐迟打晕。
“他这个呆子放你们走,可我还未同意。”徐迟恶狠狠地瞪着我们,沈汐墨站在我的面前,握着我的手,“放心,只要你跟着我便无事。”说着便拉着我走出去。
我看见徐迟拿剑刺向汐墨不禁尖叫起来,他用怀抱包围着我,我在他的怀里,徐迟的剑一接近他,便被它散发出的光芒抵挡住了,接着便粉碎落在地上。
“怎么会!”徐迟连连后退。
“你杀了我的徒弟又坏我大计,你以为你能离开吗?还带着她?”突然房间被火光包围着。
“我善火,你惧火,即使你由魔成仙又能奈何这火?”
徐迟散着头发,手中的剑凝固在一起,燃烧着向汐墨刺来,我一把推开汐墨,迎着那把刺来的剑却又被推在一旁。
“少爷……”徐迟愣住了,狂笑着愈刺愈深,“奈何少爷你过于痴情,如今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也无人怜惜。”说完便猛的一刺,南宫珣瞬间落地,我看着奄奄一息的他,眼泪跌落,沈汐墨抱着我,“汐墨,松手。”他看着我,毫无松手之意,我狠下心来咬住他的肩膀,他仍是不松,“可是,他对我……也很重要。”
汐墨渐渐地松开了手。
“哥……”我看着他,他虚弱地笑着。“傻丫头,你怎么能过来呢?离开了他,你怎么受得了这恶火。”说着便拼命把我推向汐墨,汐墨一手接着我,一手持着水剑同徐迟继续打。“曦儿,这一次,换我来成全你和他。”
南宫珣将剑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从背后刺向徐迟,血溅了一地,然后便抱着徐迟跳入火海。
“不……要……”我跌坐在地上,心像是被割了一个大大的缺口,风不断地灌进来,淹没着,吞噬着,我明白了,你终成我生命里那一个最大的缺口,再也无法补全。
他抱着我,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我看着火光冲天的那个地方,哽咽着发不出声来,哀莫大于心死。那些记忆,残存着的记忆逃脱了封锁的地域,站在面前,你在我喝药时总是塞给我一颗糖;在爹娘惩罚我的时候你总是护着我和我一起受罚……那么多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过来,你不在,我又要怎么面对呢?
就这么虚空的过了几天,汐墨舀着一勺一勺的粥送入我的口里,看着我的眼神,一定是空洞了的吧,他仍是掩藏起心痛,面带着微笑,劝我喝粥。每天都是呆呆的坐着要么就是胡乱得睡着。
有天,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也不知是睡还是醒着,汐墨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柒橙,你睡着了吗?”然后帮我理着耳边的头发,“那你就睡着吧。”
“明天,我就要离开了,当初,因你被徐迟……而激深了我心中的怨念,险些成魔;而如今,因你而成仙。我需要在这一世经历生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才能豋仙,对不起。等到我离开以后,你的记忆会再次被封住,这一次,你不会再记起谁,不会再心痛……”他握着我的手贴在脸颊上,温热的皮肤,滚烫的泪水滴在指尖,流下,直到冰凉。
“那你,爱过我吗?”我闭着眼。
“爱,会一直爱到最后。”
“是爱到你登仙的那一天吗?”我伸出手来抱着他,他的体温温暖了渐渐冰凉的心,“但我会爱你,直到我死。”
“柒橙…….”他抱紧我,身体里面的伤痛透着骨骼清晰的传到我的心里面。为什么到现在都还贪恋着你的温柔?
就这样一直待到第二天清晨,我推开他,拿出抽屉中的剪刀,决然剪断了长发,一把青丝散了一地,“从此,天上人间,永不相见。”我带着微笑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在晨曦中消失,那幅画终成空白。
我跌坐在地上,一切,终落空。
打开抽屉,取出当日他送我的那套衣裙,穿上,然后,右边的第三小格,有一种名为婉约的东西。
娇颜,冰肌,眸凝春水。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此情不在,一切成空。
七月:无挑剔之处,单文句而言比较欣赏,可录取,不知其他编辑怎么看。鉴于电刊性质此类文章只刊登一篇即可,如有更好可持保留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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